雪夜。
医院的ICU里，飘着很淡的香气，使人闻之舒缓放松。
温希睫毛颤了颤，缓缓睁开眼睛。
外面细碎的雪花扬扬洒洒，ICU里灯光明亮。
齐隽司将刻着精致花纹的银色怀表放进口袋里，无声地松了口气。
“你醒了？”齐隽司温和地问温希。
“齐隽司？”温希看向齐隽司，眼里茫然，好半天才认出眼前的人。
齐隽司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温希：“脑子很沉。”
齐隽司：“正常。你睡了很久。”
温希慢慢做起来，齐隽司往她后背塞了两个枕头。她观察着周围环境，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的ICU，她很纳闷。
她记得自己睡着前明明是在齐隽司的诊疗所里，接受齐隽司的治疗……可她为什么去诊疗所来着……她怎么认识的齐隽司？
她想不起来了。
温希问：“我为什么会在这儿？”
齐隽司：“你本来在我的诊疗所接受催眠治疗，但中途出了点意外，我就把你送到医院了。”
“催眠治疗？意外？”
“嗯。你晚上回学校的路上，遇到杀人犯行凶，因此受到刺激，警方让我帮你治疗一下，结果我没做好治疗方案，导致你催眠时间过久，才醒过来。所以你头脑昏沉想不起来一些事很正常，之后陆续会好的。”
“杀人犯……什么案子？”温希回想了一下，除了头疼，她什么都没想起来。
“一个连环杀人案。”齐隽司说，“不过不重要了，警方就快要抓到凶手了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齐隽司注视着温希，一双狐狸眼睛温柔似水，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果效。温希和他对视，她总觉得齐隽司有什么没跟她讲完，但也只是个感觉，就像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，应该也只是个感觉。
齐隽司叫来医生给她检查身体，其间来了个痞里痞气的警察，她知道警察叫郁临，好像她在昏迷之前见过，她记不清了。齐隽司和郁临在门外说着什么，郁临时不时看她一眼，朝她礼貌微笑。
医生说她身体没大碍了，修养几日就可以出院。她的研究生侯导师第一时间给她打来电话，听见她的声音，年过半百的男人差点声音哽咽。侯导师关心她身体，顺便催她交毕业论文。
温希忽然想起来。3月21日的晚上，她确实是在外面吃完饭，准备回学校写论文的，还说要奋战到天亮。
当时，她是和谁说话？她身边有人吗？
温希想不起来。
在侯导师啰啰嗦嗦地交代着毕业论文的注意事项和截止日期中，温希没再执着地想下去，她很快就被自己还有将近一万字的论文没写而拉回现实。
齐隽司和郁临聊完，回到ICU。他问她要不要吃东西，她说她更需要一台电脑。他问她要不要喝水，她说她更想喝冰美式。
“温希。”齐隽司看着窗外的雪，跟温希说：“你出院之后，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温希：“论文写完之前，我不约。”
……
温希出院之后，论文还有将近一万字，齐隽司硬是拉着她出去。
他们来到一片很大的墓地，墓地里有上百座墓碑。
“我以为你会请我去吃大餐。”
温希晃了晃手里的花束，因为不满意，所以故意走得很慢。齐隽司无奈，只能一而三再而三地停下来等她。
“一会儿去吃。”齐隽司说。
他们走了很久，才到一出新建的墓碑前。
许持善、许远山、常夏、常欣喜、钟鸣……
温希看了一遍这几个名字，一脸茫然。齐隽司在旁边观察着温希的表情，过了一会儿，无声地叹口气。
“他们……都是谁？”温希疑惑，“你带我来看他们吗？”
“他们就是被那个杀人犯杀害的人。因为他们没有家人，没人再来看他们，所以我带你来，就当是吊唁吧。”齐隽司说着话，声音轻而又轻，还有淡淡的哀伤。
温希不明白齐隽司在哀伤什么。
这几个人死了，跟她有什么关系？
但她为了不显得自己冷漠，还是将手里的花束放在一座墓碑前。这座墓碑上的人，叫钟鸣，是个笑起来眉眼灿烂的帅气男生。
他要是还活着，一定很受女孩子们喜欢。
温希想。
“他……”齐隽司看着墓碑上刻着的“钟鸣”两个字。
他很喜欢你。
“怎么了？”温希问。
“长得挺帅，可惜了。”齐隽司说。
齐隽司抿紧嘴巴，将把想说的话死死压住。
最后。
齐隽司看着温希，嘴角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，笑容刚好，“走吧